高三陪讀日記

文 | 一路迤邐

2022年5月6日 星期五 大風

一個月有多長？

對于剛剛從封控中解放出來的長春、吉林的大學同學們來說，這一個多月翻來覆去吃了睡睡了吃，重復得就像一天一樣，睡了吃吃了睡漫長得就像幾十年一樣。

5月6號了，我在設想，一個月之后的此時此刻我在做什么？是決戰之前的躊躇滿志，還是大局已定的氣定神閑，或者事已至此的孤注一擲。不管怎樣，我相信，這一個月就像一眨眼一樣。從倒計時的100天、50天到現在僅剩31天，這倏忽逝去的日子里有哪些值得記憶？

或許幾年以后，孩子們已經無法確切地記得這煎熬的歲月，但是他們一定會感謝這拼搏付出的日子，因為每一次的全力以赴都是在奔向挑戰自我的美好。

奮斗本身就是成功。

沖了一杯女兒放在我電腦上的掛耳咖啡，味道有些苦澀。我試試是不是能起到提神的作用，據說咖啡的香味已經成了女兒班級教室里充斥的芬芳。

桌上兩份小龍蝦，一份麻辣味，一份蒜蓉味，是老婆買了讓我帶過來的。10天前，女兒凌晨睡前吃了幾只媽媽打包給她的麻小，然后在朋友圈激動地說是自己吃過的最美味的小龍蝦。顯然，媽媽的愛被點燃了。今天電話里問我需不需要再買一份，我說不用，但她還是執意買了。

我在想，十幾年以后，女兒會請我們老兩口還有妹妹一起出去吃飯，給媽媽和妹妹點她們最愛吃的東西，吃完手挽手逛逛商店。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，偶爾會傻樂出來。

在歲月靜好里，時間會過得很快。一個月不算什么，其實一輩子也很快，快樂的一輩子哪怕很快。

晚上10點多，我跑回去拉著二妮兒回毓圣。路上我們計算著時間。如果我能活到80歲，還能活多少年？80減50等于多少？二妮兒學的算數掌握得不夠牢固，我幫她一點點算出了還有30年。又問她30年以后，她多大了。我又幫她算出了35歲。

30年很漫長，可我忽然竟有些盼望這只是一瞬，哪怕我已經須眉皆白垂垂老矣，可這一定意味著我已經陪伴女兒長大。有什么比陪伴更有意義？有什么比成長更讓人欣慰？

我甚至已經想象到了30年以后的樣子，那時候我翻出今天的日記顫顫巍巍地讀給女兒聽。跟二妮兒說，我寫下這行文字的時候，耳邊是你動聽的鼾聲。姐姐也已經睡了，那時候她離著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。很緊張了，緊張得手心都會冒汗，甚至都得喝咖啡催眠。

二妮兒說，爸爸，你老糊涂了。

時間，是我們最忠實的朋友。他不緊不慢地忽快忽慢著。

可對于病房中的人來說，時間卻局促得可怕。

這個夜晚，緊張得讓人潸然。

壹點號一路迤邐